最高法院典型案例｜恶意提起知识产权诉讼损害赔偿纠纷中主观过错的判断标准

恶意提起知识产权诉讼损害赔偿纠纷中主观过错的判断标准

——山东比特智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与江苏中讯数码电子有限公司因恶意提起知识产权诉讼损害责任纠纷案

编写｜最高人民法院  佟 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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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特智能科技公司提起商标侵权诉讼是否具有主观恶意。

最高人民法院经审查认为，判断比特智能科技公司提起商标侵权诉讼是否具有主观恶意，应当考虑如下因素：第一，比特智能科技公司的权利基础及其对该种权利基础的认识能力。商标评审委员会及三级法院均认定，比特智能科技公司注册涉案商标的行为，属于“以不正当手段抢先注册他人在先使用并有一定影响的商标”，并予以撤销。据此，案涉商标权自始不具有正当性基础，且在权利取得之初，比特智能科技公司对于其权利基础的正当性即应当具备相应的认识能力。第二，比特智能科技公司对中讯数码电子公司提起商标侵权诉讼的目的。经查，比特智能科技公司与中讯数码电子公司曾先后接受赛德公司的委托，为其加工酒店电话机产品，系具有竞争关系的同行业经营者。结合比特智能科技公司的案涉商标为“抢注他人在先使用并有一定影响的商标”、比特智能科技公司宣传使用的情况以及其先后对美爵信达公司及其代工企业提起商标侵权之诉等事实，难以认定比特智能科技公司是以依法维权为目的，正当行使其诉讼权利。一审、二审法院认定比特智能科技公司对中讯数码电子公司提起侵权诉讼的行为构成恶意诉讼，该结论于法有据。

本案所涉为恶意提起知识产权诉讼损害责任纠纷，其本质上为侵权责任纠纷的一种具体类型。比特智能科技公司在本案中应当承担侵权责任的前提是，比特智能科技公司提起第57号诉讼的行为属于恶意提起知识产权诉讼。判断比特智能科技公司是否存在恶意诉讼行为，应当从侵害行为、损害结果、侵害行为与损害结果之间的因果关系以及行为人的主观过错等几方面进行审查。现有证据可以证明，本案中存在侵害行为，产生了损害结果，且侵害行为与损害结果之间具有因果关系，故本案关键在于比特智能科技公司提起第57号诉讼的行为是否具有恶意。

民事诉讼是知识产权人维护自身权益的重要途径，人民法院应当依法保障知识产权人在其权利范围内获得充分和严格的保护。但民事行为的实施、民事诉讼程序的启动，同样应当遵循诚实信用、禁止权利滥用的原则。判断比特智能科技公司提起第57号诉讼是否具有主观恶意，应当考虑如下因素：

第一，比特智能科技公司在第57号诉讼中的权利基础及其对该种权利基础的认识能力。经查，比特智能科技公司于2008年启动第57号诉讼程序。2013年7月22日，商标评审委员会作出〔2013〕第23303号《关于第4359350号TELEMATRIX商标争议裁定书》(以下简称第23303号裁定)，以构成《商标法》(2001年)第31条所指“以不正当手段抢先注册他人在先使用并有一定影响的商标”为由，将作为第57号诉讼权利基础的第4359350号TELEMATRIX商标(案涉商标)予以撤销。后历经三级法院的司法审查程序，最高人民法院于2014年12月15日作出(2014)知行字第93号行政裁定，驳回比特智能科技公司的再审申请。至此，案涉商标自始不具有法律效力，且相关判决认为，基于美爵信达公司的TELEMATRIX商标在案涉商标申请日之前已经具有的知名度，比特智能科技公司申请注册案涉商标的行为难谓善意。由此可见，基于生效判决的明确认定，案涉商标权自始不具有正当性基础，且在权利取得之初，比特智能科技公司对于其权利基础的正当性即应当具备相应的认识能力。

第二，比特智能科技公司提起第57号诉讼的目的。根据原审法院查明的事实，比特智能科技公司与中讯数码电子公司曾先后接受赛德公司的委托，为其加工酒店电话机产品，系具有竞争关系的同行业经营者。结合已为生效判决确认的事实，即作为第57号诉讼权利基础的案涉商标，系比特智能科技公司“以不正当手段抢先注册他人在先使用并有一定影响的商标”，以及比特智能科技公司在提起第57号诉讼之前即在其网站上宣传“作为国际与德利达、TELEMATRIX齐名的三大酒店电话机品牌之一，比特在产品和服务商一直追求领先”，并先后对美爵信达公司及其代工企业提起侵害商标权之诉等事实，确难认定比特智能科技公司是以依法维权为目的、正当行使其诉讼权利的行为。

综上所述，一审、二审法院认定比特智能科技公司启动第57号诉讼程序的行为属于恶意提起知识产权诉讼，该结论于法有据。